甘孜日報 2024年09月19日
◎四川日報全媒體記者 王眉靈 唐澤文 文露敏 黃瀟 李強 華小峰 肖雨楊 蔣健奇甘孜觀察 楊孟雙 張瑩
離開海拔4000多米的理塘，翻過最高海拔5000多米的海子山后，海拔逐漸下降，直至2500米左右，巴塘縣城就到了。
8月下旬，四川日報全媒體“向云端——尋路川藏線上的中國”采訪組來到巴塘縣城時，正是傍晚，縣政府旁邊的中山廣場上胡琴聲悠揚，當?shù)厝罕妵μ鹆税吞联氂械南易游瑁恍┩獾赜慰鸵拆堄信d致地加入。
這是向西行進的國道318線上，四川境內(nèi)最后一個縣。“過了巴塘，就是西藏。”不少游客在此駐足“打尖”。
巴塘也是從成都平原進入青藏高原隆起地帶后，海拔最低的縣城，位于金沙江中游東岸的川、滇、藏三省（區(qū)）接合部的河谷地帶。特殊的地理位置，促成了三省（區(qū)）交通、文化、經(jīng)濟等在這里交匯，為“高原江南”增添了無窮魅力。
地理連接更暢
金沙江上，前后4座大橋越建越寬
因連接川藏兩省（區(qū)），巴塘金沙江大橋人氣很旺。這座橋有啥魅力？
從巴塘縣城出發(fā)，沿國道318線西行，左側(cè)高山聳立，右側(cè)江水滔滔，耳熟能詳?shù)脑娋洹敖鹕乘脑蒲屡痹谶@里有了實感。車行半小時左右就到了金沙江大橋，兩座大橋橫跨江面，遠遠望去，蔚為壯觀。
汽車駛上大橋，兩分鐘就可抵達對岸，進入西藏。但在70多年前，這里卻是天塹難越。此處金沙江寬200多米，水流湍急。1950年，十八軍南線部隊來到這里，只能通過渡運，將物資、人員等運送過江。
1964年，金沙江大橋建成，架設(shè)起連接四川和西藏的便捷通道。此后數(shù)十年，它一直是川藏南線上的重要“咽喉”。
“這座橋太重要了，以前，我們還專門派人來守橋。”年近50歲的甘孜州公路建設(shè)服務(wù)中心巴塘公路分局支部委員伍加智說。他是“路二代”，從小在金沙江畔長大，對于巴塘境內(nèi)金沙江大橋的變遷，如數(shù)家珍。
在伍加智的記憶里，巴塘境內(nèi)金沙江上有過4座大橋。最老的金沙江大橋荷載5噸，通行能力低，越來越無法滿足經(jīng)濟社會發(fā)展需要。21世紀初，國道318線甘孜境段海子山至竹巴籠改建工程啟動，在老橋下游數(shù)十米處，新建了一座金沙江大橋，可荷載50噸，通行能力大幅提升。
這座大橋的中間有著“西藏”“四川”界碑，不少游客在此打卡、留言，久而久之成為一座“網(wǎng)紅橋”。遺憾的是，2018年11月，白格堰塞湖泄流，洪峰經(jīng)過巴塘縣竹巴龍鄉(xiāng)，這座大橋被沖毀，經(jīng)當?shù)毓凡块T力保，橋墩被保留下來，在后來的應(yīng)急通行中發(fā)揮了重要作用。
后來，在距離被沖毀的金沙江大橋不遠處，相繼興建了兩座新的金沙江大橋，分別于2022年、2023年陸續(xù)建成，形成國道318線上的出川進藏雙通道，滿足了兩地經(jīng)貿(mào)往來和運輸需求。
金沙江上，矗立著兩座老橋遺留的部分橋墩，默默講述著逝去的歷史。而兩座新橋橋墩更高、橋面更寬，猶如彩虹跨江，承載著川流不息的車輛。岸邊辟出的停車場，小車陸續(xù)進出，不時有乘客、騎行隊員，在橋邊設(shè)立的“318此生必駕@金沙江大橋”打卡處留影，熙熙攘攘，好不熱鬧！
往來融合漸深
一江之隔，從生活到文化都是“一家人”
采訪中，我們得知一個細節(jié)：金沙江大橋是“學(xué)名”，當?shù)孛癖姟⑼ㄐ写ú鼐€的司乘人員，習(xí)慣性把它叫作“竹巴籠大橋”。
“竹巴籠”，是藏語音譯，意為船夫居住的地方。從古至今，金沙江兩岸交往交流交融密切，無數(shù)的羊毛、皮革和鹽、茶等，通過茶馬古道往來馱運，在這里匯合渡江，兩岸居民自然而然成為擺渡人，并形成村落，“竹巴籠”也成了一個地名。
有意思的是，一江之隔，有兩個音同“竹巴籠”的地方，四川境內(nèi)是巴塘縣竹巴龍鄉(xiāng)，西藏境內(nèi)是芒康縣朱巴龍鄉(xiāng)。
“我們兩個鄉(xiāng)的鄉(xiāng)政府隔江相望，一眼就看到了！”巴塘縣竹巴龍鄉(xiāng)鄉(xiāng)長土登曲批是個藏族漢子，他說，雖然地域上分屬兩個省（區(qū)），但大家語言相同、習(xí)俗相同、生活習(xí)慣相同，日常往來交流密切，聯(lián)姻通婚的就有近百起，早已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，就是“一家人”。
金沙江大橋四川一側(cè)，離岸邊不遠處有家“兄弟情小商店”，普布和拉姆兩口子正在店里理貨、賣貨，忙得團團轉(zhuǎn)。他們都是“竹巴籠人”，不過普布的竹巴龍在四川，拉姆的朱巴龍在對岸的西藏。
他們在拉薩打工認識，9年前結(jié)婚后，就回到老家開了這個小賣部。拉姆主內(nèi)，還開了個小餐館。普布主外，開著小貨車跑運輸拉貨。通過金沙江大橋，只要1個多小時，拉姆就能回到對岸山上的娘家。
大橋所連起的，不只是回家路，更是他們的生活。他們8歲的女兒，在江對面的朱巴龍小學(xué)上學(xué)，每到周末，就回到四川的竹巴龍，和父母一起住兩天，還幫著看小賣部。“其實兩邊讀書都一樣，政策互通，都享受‘三免一補’。主要考慮她姨媽是老師，管教她方便。”拉姆說，往來方便，“完全沒有跨省的感覺。”
晚上7點30分，高原的天空沒有黑盡，還是美麗的黛藍色，巴塘縣城中心的中山廣場上，悠揚的胡琴聲已經(jīng)響起。仿佛同時收到一個信號，居民們?nèi)齼蓛山Y(jié)伴向廣場走去，圍成圓圈，踩著音樂節(jié)奏，跳起了弦子。
巴塘是民間藝術(shù)弦子之鄉(xiāng)，有千年歷史的巴塘弦子，通過口口相傳的方式流傳至今，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。每晚，居民都會來此共舞。
白色上衣，黑色長褲，銀白的頭發(fā)扎成小辮，年過七旬的高絨在舞環(huán)中心，神采飛揚。他是巴塘縣非遺協(xié)會副會長、甘孜州非遺傳承人，跳了63年弦子的他還是優(yōu)秀的弦胡手。
“非遺要傳承，就要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。”高絨說，芒康三弦舞也是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，三弦舞以三弦琴為伴奏，和胡琴相似。每逢過年過節(jié)、有盛大活動，巴塘、芒康兩地相關(guān)部門就會互相邀請，共同表演節(jié)目，相互交流促進。
路燈逐一亮起，中山廣場流光溢彩。年輕人、小學(xué)生、外來游客……胡琴聲中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舞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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